朝佛沐恩記

林鈺堂


目 錄

英文版對照:B0029_A Blessed Pilgrimage

一、緣起
二、動機
三、預備
四、前行
五、起程

圖 片

02. 撒黃玉米餵猴及鴿。(第六節)
03. 斯哇央布塔。(第六節)
04. 菩提樹下。(第七節)
05. 跪依金剛座前。(第七節)
06. 佛苦修處。(第八節)
07. 靜坐靈鷲山。(第九節)
08. 靈鷲山頂。(第九節)
09. 鹿野苑大塔。(第十二節)
10. 恒河日出。(第十三節)
11. 遊恒河賞樂。(第十三節)
12. 雙林臥佛。(第十四節)
14. 在佛誕菩提樹下打坐。(第十五節)
15. 蓮師寺供燈盛會。(第十六節)
16. 朝禮陳上師舍利塔。(第十七節)
17. 菩提伽亞供酥油燈。(第八節)
photo taken by Janice M. Whipple
18. 林居士在鹿野苑。
photo taken by Elena Presser

素 描



一、緣起

一九八七年七月我在夢中預知將在回台灣之前先去尼泊爾,並見到一位穿著華麗的喇嘛。當時不知是何因緣要去尼泊爾,但私下揣測屆時大概會遇見達賴喇嘛。年底友人報知有一美國佛學教授羅伯普賴爾(Robert Pryor)籌組朝佛團,我就開始和他聯絡。終於得以參加一九九○年元月的朝佛團,並安排回程停留台灣,朝禮 陳上師舍利塔及探視父母親友。接到旅行社安排的行程表,發現回台恰值農曆除夕前夕,可以和家人同享年夜的團圓飯。


二、動機

經過十五年來學佛實修的體驗,我深知法界一體並無時空的阻隔。但是行者在未證入以前,還是必需藉修行來淨化自心。由於佛法的薰陶以及自身的經歷,「無常」的觀念深植我心,並且隨時現前。因此朝佛之行在我乃是捨離一切以求佛道上之進展。期望這次遵佛遺訓而行的朝禮聖地,可藉旅途的奔波提昇心中的摰誠,進而以朝禮時的供養、禮拜、讚頌及修法感得佛恩的加被,使我能開展廣大的弘法事業。

 
三、預備

申請赴印度的旅行簽証。打多種防疫針,買旅行保險。除一般行旅用品外,預備水壺、急救藥箱。帶照相機及九捲底片。相機電池最好換新的。貼身錢袋及環腰小袋以保藏護照及機票。護照用相片多張供沿途簽証之需。(我到菩提伽亞添購一條毛氈,冷時可做外套,打坐時可包腿。)陳上師留傳下的禮服:中式長袍及瓜皮小帽。陳師所賜紅檀念珠。陳師所著《曲肱齋讚頌集》及《短笛集》中〈朝佛類〉。拙作〈陳上師行狀短頌〉以及《Pureland Daily Practice》(拙譯自編之《淨業朝暮課誦讀本》。)藍紗哈達及紅紗哈達各一以供文佛及陳師。六位佛友托我於朝佛時代供香燈。一位佛友托我代供五輪塔繡像於陳師舍利塔前。

 
四、前行

元旦為祈朝佛成功,特地舉行釋伽牟尼佛火供。清晨先敬獻三個寶瓶給海龍王。在海上又巧遇白鶴佇立海草之上。海上十餘年來只見白鶴四次,每次皆與陳師有關。此次象徵陳師加持朝佛及朝禮師塔之順利。舊金山灣區十二月屬雨季;去年十二月是百餘年來首度整月無雨。因此元旦獻瓶也祈雨,結果整天下大雨。

 
五、起程

元月二日由舊金山搭乘中華航空公司班機直飛台北。三日夜七時安抵。原訂次日班機飛曼谷,但當晚九時有班機就不准入境停宿。機場得見父母及舍弟。他們給我嘉德滿都〈Kathmandu〉的友人天任先生的電話號碼。夜十一時三十分抵曼谷。因為原訂是四日抵達,五日轉機,本以為可以臨時辦過境簽証。現在變成三日抵達,五日轉機,移民官不准入境,並飭令於次晨即得轉機飛嘉德滿都。原訂是尼泊爾皇家航空公司的機票,但四日並無班機,只得請華航地勤人員協助代尋其他公司的機位。我身上帶著普賴爾教授託付的機場旅館預訂証,事關三位朝佛友伴的歇宿。我以電話連絡,請旅館派人來服務台領証,以免耽誤他人。我在機場便衣警衛的監護下,進入二樓候機室。他聽說我是要去朝佛的,對我很友善,還特地把可以拆卸的椅墊拆下來,舖地供我睡臥;並替我看護行李,准我自行在寬廣的候機室內走動。夜裡腹飢,賣店全關,幸好袋中有華航飛機上領到的花生和橘子。夜裡雖冷,我蓋著自備的輕便防潮保溫毯,卻還相當保暖。然而孤身異域,前程未卜,難以深眠。略睡一會兒就起身誦陳師〈朝佛類〉詩作及拙作〈陳上師行狀短頌〉,以求加被此行順利。四日晨九時突獲喜訊,尼泊爾皇家航空公司三日的班機因大霧延到今日才起飛,並有空位可以容我。因此得免枉花鉅金另購機票。登機後一坐下,就看見文宣品上莊嚴的佛像,好像佛來引領,令我十分感動。用完午餐,連日來的勞頓才鬆下來。我以感激的心情迴向,願眾生在佛道上的進展順利。下午抵達嘉德滿都,在機場只要填表及繳美金十元,就可以領到十五天的觀光簽証。提行李的、招攬坐計程車或住旅舍的都蜂擁上來,我自攜簡便的行囊突出重圍。打電話給天任先生,正好他親接電話。他隨即開車來接我。到了他家,我打電話通知台北家中,已經早一日安抵了,並請他們轉告在美妻兒。當晚蒙天任先生留宿他家。

 
六、嘉德滿都

由機場到寓所的路上,觀感此地有如台灣二十年前鄉下的小鎮。一般住屋是簡陋的小磚房,但也有樓房附帶小耳朵(衛星電視天線)。天任先生是一位老喇嘛古魯德哇寧波切(Guru Dewa Rinpoche)的管家。他原是一位喇嘛,隨侍寧波切已有三十餘年,數年前纔還俗結婚,育有二子。寧波切年逾八旬,多年前創建了此地第一所西藏寺院。數年前他將這座有七十位喇嘛的寺院獻給達賴喇嘛。他的住所是大理石的三層樓房。二樓有富麗堂皇的佛堂。我住的客房有寧波切的玉照及古魯古里佛母的畫像(唐卡,Thangka)。後院有停車庫,前院有藏式的煙供爐,大門內側有小屋供僕役住宿。附近有幾棟西藏寺院。由他家步行到著名的博大塔(Boudha Stupa)只要五分鐘。我趁天色未暗,獨自前往瞻禮,右旋(順時鐘,此乃佛制)繞塔表敬。每日晨昏二度都有大批信眾繞塔,僧俗男女老少混雜,其中以藏人居多。大家邊走邊念咒,手裡數著念珠或轉著法輪。但也有少數邊走邊聊天的。塔四周的牆上安有一排法輪,有的人在繞塔時就順手一一撥動,使之右旋。我也用力地使個個法輪轉個不停,希望到處的佛法都開展起來。牆上的佛像往往嘴上沾了一小塊信徒供奉的奶油;當地的乞丐隨後領下食用。很多佛像上貼了金箔;這是朝禮者的供飾。塔院裡頭有藏胞在對著塔念誦、禮拜或靜坐。我向塔磕了三個頭,還在供酥油燈的地方添了美金十元的香油錢。回程在路旁小店以美金兩元買五條哈達,預備明天覲見寧波切時呈上。(此次朝佛途中的供奉,我都詳細的記下;錢數雖小得不值一提,但是做為法務的記錄,不妨詳實。)服侍寧波切的老喇嘛是青海人,出家已四十多年,會說國語。他親切地做晚飯給我吃,可惜我旅途勞累,吃不多。夜裡夢見寧波切頭頂分出三束頭髮;我想這是表示他的法脈將來有三支傳承。

五日清晨在古魯古里佛母像前食用花捲、煮蛋及藏式奶茶。這是我頭一次嚐到藏人親製的奶茶,味美但略為過鹹;原料包括紅茶、奶油、牛乳及鹽。一位十幾歲的男孩,不久前剛由拉薩出來,會說一點國語,拿著一缽點燃的香料,包括檀香、藏紅花及冰片,在全屋各處薰。天任先生領我覲見古魯德哇寧波切。我獻上哈達及紅包(二十美元)。他祝福我朝佛成功並親切地把護身的紅綾小帶繫我頸上。他叫匠人特製的曼達香,是依經典以二十五種香料及藥物調合的,也送給我五盒。天任先生及貢波拉瑪先生陪我去泰國大使館申請過境簽証,辦事者准予受理。貢波先生說,他們往往不給中華民國護照簽証,多年來只准過兩位。這一次亳不留難,一定是佛、菩薩的加被。我請天任先生帶我去朝禮斯哇央布塔(Swayambhunath Stupa)。此塔矗立在市郊一小丘頂上。有車路繞山直達頂上;也有數百級的石階直昇塔前。階道兩旁有許多大佛像,以及石刻的藏文經咒,尤以觀世音菩薩的心咒,六字大明,「嗡媽尼悲咪吽」為最多。有幾個石匠一邊刻,一邊兜售嘛尼石(上刻藏文「嗡媽尼悲咪吽」的小石)。也有婦孺老病在討錢。我只給了一位痳瘋患者一點錢,其餘的我只在心中默念六字大明給他們。山上有很多鴿子及猴子。階道最高段很陡,中間有兩條鐵欄杆扶手。有些猴子以四肢鬆握著鐵欄杆上頭扶手的部分,快速地一路滑下;看來這是他們很過癮的遊戲。我繞塔經行,順手推動塔壁上的法輪。塔旁有大寶法王寺;我以十一美元供了一百盞酥油燈。天任先生買了黃玉米;我們撒來餵猴及鴿。然後我們到金剛旅舍(Hotel Vajra)向朝佛團報到。此團是由普賴爾教授主持的見識旅遊社(Insight Travel)籌組的;十三位成員都是美國居民。我請天任先生在屋頂的花園裡用餐。他指出遠處山上是釋迦佛前生捨身餵虎的地方;我起立,對著聖地遙禮。

六日上午全團步行前往斯哇央布塔。我先持咒繞塔。在大寶法王寺內以一百盧幣供了五十盞酥油燈;在寺外看見一位在曬太陽的老喇嘛,就上前供五十盧幣。(依官價,美金一元折合尼泊爾二十八點五盧幣。當地一般薪資每日在五十至一百盧幣之間。)塔另一側有佐巴噶舉寺,我進去朝禮,供寺一百盧幣,供兩僧共七十五盧幣,以七十五盧幣供五十盞酥油燈。在塔側的小雜貨店以二十盧幣買了十六杯黃玉米;撒了一地看群猴和群鴿享用。普賴爾教授說,據傳此塔中心有水晶塔,內藏普賢王如來之光焰。塔側一排商店後面有一小寺。寺內有一門深鎖,據傳其內尚有六重門。有一位夏諦(義為和平)阿闍黎在內閉關已有千年之久。當地居民相信他還存在,向他祈禱屢有感應。我也入寺對門叩拜。

下午普賴爾教授請一位考古專家,當地揣布邦大學的阿利爾教授〈Dr. Mukunda Raj Aryal〉,為我們簡介當地的歷史,接著還帶我們參觀市區內的古蹟。他說,印度及尼泊爾的密宗主張重要的知識需要擇人而授,不可輕易公開,以防流弊。晚近恐怖分子得以橫行以及人類飽受核戰的威脅就是公開科技知識的流弊。為了保密他們使用圖形做為字母的暗碼。因此神廟內所有的雕像都隱含玄機;往往一系列的雕像便是一段文字的密碼。而解謎的秘訣卻代代只以口傳。阿利爾教授從小隨父親修學瑜伽術。到了十八歲時,結交的大學朋友有西方人,父親唯恐他輕洩機密,就連他都不再傳授了。印度教的杵蓮標誌(Linga-Yoni)一般認為是性器崇拜,他說其實代表水(蓮)與火(杵)的調合。一般認為印度教是多神論,他說其實是一元多形的一神論。他說西方學者普遍有上述的誤解,印度學者明知其誤卻不指出。因為印度學者認為只有謙卑求教的才值得傳以真知,自以為是的只好讓他自限於其偏執之中。這一席話頗引人深思。

我們乘車到巴唐(Patan)市區參觀古代的佛寺與宮殿。寺內大都不許著鞋。尼泊爾的木刻精美生動,件件都標明了年代、作者及施主,便利了後代的考古者。有一塔是仿印度菩提伽亞的大塔構建的。創建者 只完成了塔基就去世了。他的兒子繼志續建,不幸未及完工也去世了。他的孫子長大成人後,又繼續建塔。前後三代經過六十年的接力奮鬥,一心一德,有始有終,果然完成大功,令人肅然起敬。此塔曾經一度毀於地震。政府想要依樣重建,可惜不知如何製造塔上特有的泥磚。幸好後來在寺外的地下挖到古人預留的一塊原磚以及詳載造磚方法的石版,才得以修復原貌。有些寺廟在正門外立一高柱,跪在柱頂面向寺門的神像,便是該寺的守護神。這樣的安置充分表現了虔敬守衛的精神。有些大寺在正門兩側各安一尊石獅,腳上還拴著鍊子,以防開光之後外出作祟。有一處有好幾個佛龕是空的,起初考古學家以為龕內原有佛像被盜去,後來才了解此等空位代表母音與子音,聲音無法取相,所以故意留下空位。市內有一處,三個龍頭口中流出地下水,一千五百年來未曾停過。現代的水利專家也不知道古人何以能有如此完美的工程。

七日清晨,夢中見一瑜伽士趺坐,舉右手放白光到我身上,我略覺震動。我想這是昨天朝禮的夏諦阿闍黎給我加持。上午我們隨著普賴爾教授拜訪丘基寧瑪寧波切〈Choky Nyima Rinpoche〉,聆其開示。我獻哈達及供美金十元。他賜給我們每人一條護身紅線,親繫頸上。聽說創古寧波切(Thrangu Rinpoche)這一陣子在他的廟裡為西方人士說法,我就順道去朝覲。正好法會剛完,他在方丈內休息,我獻哈達及供一百盧幣,致敬後就辭出。全團巡禮博大塔。此塔的護法是一位印度教的神明;塔側有他的小廟,我也供了一盧幣結緣。下午普賴爾教授簡介尼泊爾及嘉德滿都的歷史。其後我獨自朝禮斯哇央布塔。塔側兩座大鐘,我各擊五下使法音宣流。持咒繞塔,然後在塔側兩寺分別供五十及三十酥油燈。買十盧幣的黃玉米施鴿及猴。到夏諦阿闍黎廟內頂禮及供三十盧幣,略致謝忱。

 
七、佛成道處—菩提伽亞

八日由嘉德滿都飛往印度的瓦拉那西(Varanasi)。普賴爾教授的助理麥斯(Max)率領一部有五十個座位的巴士來機場接我們。當晚宿於金剛鑽旅舍。九日乘大巴士奔向菩提伽亞,下午四時才到達。寄寓於麻哈菩提社(Mahabodhi Society)的客館。客館的院子裡有許多帳篷,朝佛的藏胞便露宿其中。

略事梳洗之後,換上中式長衣及瓜皮小帽,我就直趨成佛地之大菩提寺(Mahabodhi Temple)。我帶一盒曼達香,在寺院牆邊小攤上買了兩種小燭,分別是二十四與三十二隻。進了廟園,見到僧俗男女老少,行大禮拜、念誦經咒、繞寺經行、上香點燈,好不熱絡。其中尤以藏胞居多。我先頂禮了佛陀,再到菩提樹下供燭。點燃全盒的香,然後持之遶寺經行。臨近菩提樹有一處由喇嘛主持的酥油燈供場。我以一百盧幣點二百燈供佛。(美金一元市面折合大約十九印度盧幣。)

佛成道處的菩提樹懸掛著許多串的經旗和一串小鈴。樹身有數匹錦布圍飾。樹下一長方座,通稱金剛座,就是佛成道處。座上有鮮花及供品;座後立一白傘覆座表敬。樹身及座上可見斑斑的金箔,是朝佛眾的供飾。座前即為大廟塔。此塔底層四周外壁有一排佛像;金剛座前正對其中一尊金佛。樹及座皆在石欄杆圍起之牆內。兩側有小鐵門,平常鎖著。右側門邊有兩塊大圓石;一塊上刻一雙大腳印;另一塊上只刻一腳印,但在這腳印內刻有吉祥圖案。據說這些都是佛的遺跡。朝佛者或對之禮拜,或以額觸之或供花、燭、香、錢幣於其上。有商人以布臨摹此等腳印以便出售。菩提葉可撿回與人結緣,但是此時落葉稀少,只能偶而撿到一、兩片。有的人還徘徊樹下,引頸盼望著。大廟左側有一排石蓮座,蓮心有金箔塗飾,叫金剛道。佛成道後在此往返經行一週。佛成道後最初七週,每一週停留於菩提樹附近一處。其中六處皆在此廟園內,另一處離園稍遠,但在進了大門直下階道的地方也立了一個石柱,柱頂安坐一尊小金佛像,來代表園外這一處。這七處都有石碑,一面英文一面印度文,標示說明。其中一處是一個池塘,池中立的雕像顯示禪定中的佛陀感得大蛇繞座護衛。池邊有人賣小袋活魚,供人放生。而這些魚就是由此池中撈獲的。他們在此捕魚,想利用佛教徒喜歡放生的善心來賺錢。我沒有買來放。

大廟塔壁上有一度母像;藏人對此像特別敬重。有一位印度古德年事已高,本來不願接受藏人的邀請去弘揚佛法。後來此像對他說:你應該本著菩提心,為了利益藏人而前往,他才接受邀請。藏胞往往正對此像立於遠處祈願,然後閉目前行直到像下。若碰壁之處正在像下,則所求必得成就。佛教早期原無佛像;一般以空座或法輪代表佛陀。現在廟園內的圍牆上仍可見此等標誌的石刻。廟園內大大小小的塔,數以百計。其中有少數是由許多殘破的塔像拼揍砌成的,以便保持殘像頹塔中不變的加持力。

普賴爾教授說,佛教在印度衰退之後,此寺曾經長期歸印度教掌理。當時寺中佛像與印度教的神像雜陳並列。晚近經過五、六十年的法院訴訟,才獲得判定原為佛寺,應回歸佛教管理。廟堂內的印度教神像已被請出,集中陳列於寺園內一處。

見到世界各地自動前來朝禮的信眾,我馬上體會到:只要踏實修行,有證德,則人們自然群集。所以修行的人要弘法,不必勉強宣傳,只要務實自修,自有時節因緣。來到成佛之地,正對佛陀果位,如此直接使人心中無法夾有其他念頭,只有一片虔誠。萬幸我能有此機緣平安到達聖地親禮佛座,滿腔的感恩之情令我毫無保留地為一切眾生祈禱迴向。親疏怨憎的分別在無上果德之前顯得毫無意謂而自然泯滅。這些感言是依照我在菩提場的筆記寫出的。朝佛的意義在這些由衷的話裡可以窺見。

十日清晨四時醒來,就獨自往朝大菩提寺。由大門側翻牆而入。(每晚八時至晨六時大門關閉,朝佛者不論僧俗皆翻牆而入。巡邏的守衛不干涉這些;他們只防小偷及乞丐。)我先在金剛座前供六燭,隨即坐在菩提樹下,依著路燈做自己的早課。接著誦讀陳上師〈朝佛類〉的詩作、《曲肱齋讚頌集》的一部分,以及拙作〈陳上師啟請短頌〉、〈陳上師行狀短頌〉。回寓早餐後,普賴爾教授率全團入大菩提寺朝禮。我把身上的各國錢幣(美金二十元、台幣一百元、泰幣五杷、一些尼泊爾盧幣、各種美國硬幣以及中華民國硬幣)供入奉獻箱,表示為世界各國人民祈福。隨後同團的全到二樓外頭靜坐,我獨自去菩提樹下打坐。因為西藏密宗的規矩,弟子的座位要低於上師的座位,所以我不敢在高於金剛座的二樓打坐。我在金剛座前燃六燭,誦讀《Pureland Daily Practice》。是我自譯自編的《淨業朝暮課誦讀本》。我祈請釋迦牟尼佛加被使用這個讀本的行者,並且加被這樣的行者愈來愈多。隨後我繞寺經行,恰逢有韓國的朝佛團在金剛座院內朝禮,其中一人開門出來,我就乘機入院趨前頂禮金剛座。稍後經行時又值門開得入,有一位錫蘭僧人自動教我如何朝禮:持皈依咒或文佛咒;首先跪於金剛座右側地上,以額觸座面頂禮之;再順時鐘繞菩提樹至半圈處,雙手抱樹,以額觸樹表敬;然後繼續繞行到金剛座左側,跪地以額觸座面頂禮之。稍後經行時又見院門大開,同團友伴及另一團體在內朝禮,我就第三度進內。我請友人為我攝影留念。

中午全團分乘多輛人力三輪車前往緬甸佛寺參觀。過去十一年來普賴爾教授借用此寺部分房舍舉辦短期佛學研究班。每年一期四個月,供美國大學生進修。期中並有三週的假期,方便學生旅遊朝禮各地聖跡。我們在寺內恰逢一群歐洲人在佛堂內上藏文課。他們來此密集學習四個月,以便將來擔任翻譯或通譯。不久他們下課了,我們進去禮佛。我供了一百盧幣。寺院內有婦女在製造蠟燭,主持者是普賴爾教授的友人,我就買三包結緣。回程我們步行經過印度教的廟,脫鞋入內參觀。廟祝要我們以聖水沾額請領加持,因為是外道的,並且他們可能有些法力,所以我不遵行。我們看見形形色色的杵蓮標誌以及火供壇場。寺內有許多小房間,室內安奉神像及杵蓮標誌,室門外的守衛卻是雕塑的佛像。這是印度教不明佛理的自大表現。午餐後瀉肚子,就休息了。我想這是今天清晨在戶外坐著念誦時受寒所致。果然晚上就好了。這天下午我捐一百盧幣給麻哈菩提社,略謝他們多年來寄贈出版刊物之恩。

大菩提寺大門外,沿著院牆或蹲或立有數排乞丐。有些乞丐還一路隨行不停地向路人乞施。乞丐以老弱、婦孺及殘疾者居多。據說其中不乏附近居民扮演來賺外快的。也有小孩不去上學,以討錢為樂的。有些攤販出售整包零錢,以便善士行施。乞丐們再將乞得的零錢賣回給這些攤販。也有人是拿著一小袋米榖,分施於乞丐的碗裡。往往一有人行施,群丐即一擁而上,像在搶劫。這樣的成員與環境使人在施與不施之間躊躇。我不願介入這種難以脫身的情況,就不施財物,只在心中持六字大明迴向給他們。普賴爾教授的建議是,只給清晨或深夜仍在守候的少數,因為他們是真正的乞丐,並且不上前糾纏。對於一路追隨不斷索討的乞者,有的人是直斥走開,我是默默由他隨行,直到他自己無趣離去;偶而我也給個硬幣。對於殘疾者我比較想布施。我為那些見人就討錢的孩子們難過。佛陀教我們要布施,實行起來難免有種種的考慮。當然,以純潔的心布施,有求必應而不考慮這麼多,也是一種好的修法。


八、佛苦修處—尼連河畔

十一日是陰曆十二月十五日。早上在金剛座前燃六燭,並將五輪塔繡像供於文佛陳師無二之前。接著坐在菩提樹下念誦《曲肱齋讚頌集》,把上次未念的全念了。早餐後全團乘大巴士到郊外,車停於公路旁,我們下車步行。途經尼連河(Neranjara River)。廣闊的河床一片乾涸,只有少數地方有狹窄的淺水,水深還不及腳踝。我們輕易的穿越河床,走過田野與鄉下人家。走了一小時才登臨普拉格菩提小丘(Prag- bodhi Hill)。半山有一小洞,相傳是釋迦牟尼佛成佛之前苦修的地方。洞口小,要彎腰才能進入。正中設佛像,右側安兩尊護法像。我燃燭上香,供蛋及錢,叩頭禮拜。洞外有一大樹,據說是護法六臂大黑天為鎮壓邪魔而變化成的。洞的右側有一小佛堂,內供一尊巨大的釋迦牟尼佛像;洞的左側有一小廟,供奉六臂大黑天。我在洞口燃一包曼達香及供一百盞酥油燈,在六臂大黑天像前供六燈。供主持此處的喇嘛廟一百盧幣,供燈及僧合計一百二十九盧幣。回程在尼連河,聽說藏胞來此朝禮都帶沙回去供奉,就抓了五把沙子包在手帕裡。(回到台灣及美國,我就以小塑膠袋裝一點尼連河沙,一點菩提伽亞大菩提寺的沙以及一小片菩提葉,分贈佛友結緣。)下午回到菩提伽亞。

傍晚我以五百盧幣供燃一千盞酥油燈於金剛座前。今天是月圓之日,做法事特別吉祥,所以我特地供千燈。有幾位藏胞自動助我點燈。一位老藏婦拿著一小袋奶油,見到將燼的燈就添一塊奶油下去。這樣隨喜他人供燈,延長燈明,功德也很大。在金剛座後的院中今天有兩壇喇嘛做法事。黃教壇的主持是一位穿著喇嘛衣的幼童。他坐在高座上;不時有信眾上前獻哈達、叩拜,領他的加持。我請問在旁觀禮的西方人喇嘛,才知道這位年約五歲的轉世佛爺,他的前生曾擔任達賴喇嘛的主要教師,叫做靈寧波切(Ling Rinpoche)。

夜裡再去大菩提寺朝禮。院內到處閃亮著燈燭。今晚燈火的數目比平常增加許多,這也是大家重視月圓日的表現。院內大大小小的塔,都有燈燭圍繞。環院三層的走道也沿路在牆上插著燭火。我繞寺經行,置身於一片燈海之中。觸目的燈火傳達著信心的光芒;滿園的燈火默默地吐露大家對菩提的景仰。從金剛座兩側的門下,我分別送進一小陶盆的鮮花。大家都把蠟燭插在金剛座的圍欄外側,我別出心裁,由圍欄下橫著蠟燭送進內側,再直起安插。這樣燭光才能直照金剛座上。我在座的兩側各供三根蠟燭。隨後我持文佛咒繞寺經行。見到被風吹熄的燈燭,就以香枝接火復燃。


九、佛說法處—靈鷲山

十二日前往拉巨奇(Rajgir),朝禮靈鷲山(Mount Gridhrakuta, The Vulture Peak)。在公路上看見山上有綿延的石牆;這是古國城防的遺跡,據說長達二十七英里。我們坐纜車上山。山上有日本人建造的大塔。塔身四面各一佛龕,分別安裝紀念佛誕、成道、說法及涅槃的金像。附近還有一座日本寺院。由此步行到另一較低的山頭,就是靈鷲山頂。快到山頂,路邊有一些山洞。洞口有金箔嚴飾,洞內有香燭殘跡。據說佛陀的大弟子們曾在此閉關。路旁有石堆,像是藏胞堆起以代表山神土地的。山頂只餘矮小四方形的殘垣,一面中間有缺口。我獻花、上香、禮拜、許多到此朝禮的人在這兒念誦〈心經〉。我念誦玄奘大師漢譯的〈心經〉,我依之自譯的英文〈心經〉以及我英譯的〈大勢至菩薩圓通章〉。此地沒有現代建築,荒郊野嶺使人覺得更接近佛陀當年弘法的原始風味。經行禮遶三匝之後,我坐下來習定。彷彿覺得佛現大身坐在殘垣之中。同團的人稍後抵達,他們齊誦英文〈心經〉,並靜坐片刻。由山頂走下來,此路據說是當年頻婆沙羅王所修造的。巴士開不久,停於一處古寺遺跡的路邊。我們圍坐在殘垣上,聽普賴爾教授簡介佛教的基本戒律。


十、那爛達大學遺跡

巴士載我們去到那爛達大學(Nalanda University)的遺跡。極目望去,遼闊的校園裡遍布整齊的房舍殘基。有些大建築原是寺廟。學生宿舍曾是多層的高樓。看到的規模已經足以令人驚歎,聽說現址兩側尚未挖出的遺跡還各有數百畝;當年世界佛教大學群賢畢集的盛況可以想見。普賴爾教授為我們簡介古時這裡的情況:這個佛教大學是由國王把附近六十四個鄉鎮的稅收捐出來維持的。學校裡使用的語文是梵文。大學的四方各有一位長老守門,負責主持入學的口試。只要通過其中一位長老的測驗,就可以無限期的在校內留學。由亞洲各地來求學的按地域分住不同的宿舍,以便老生以本國語輔導新生預備入學口試。我補充簡介了曾到此的高僧玄奘的德行。晚上回到菩提伽亞,我再度朝禮大菩提寺,見到熄滅的燈燭就引火復燃。


十一、菩提伽亞夢見虹身

十三日晨夢中見自身心輪有虹光身母佛。菩提伽亞是勝樂金剛二十四壇城之一,因此這是修密法得加持之兆。蒙恩得見虹身,對於修習觀想得到明確的體會。我建議密宗修觀想本尊身的行者,要看天上彩虹,或在日光下噴水見虹,或看日光透過複切面水晶而現的虹光,以體會如何觀虹光身。(回美後得知,有一位在美佛友,在此期間也見到我的心輪有金色文佛放光。)早上去金剛座前修本尊儀軌及氣功。隨後又值院門開放,得以趨前頂禮金剛座及菩提樹。想到明日即將離此聖地,不勝依依之情。供兩果六燭於金剛座前,再到佛成道後各停留一週之餘六處,供一燭及禮繞。回到金剛座前供四百酥油燈。從十一點起,寺園內每一塔各禮遶一圈。園內處處的樹下、牆邊、塔間、塔院內都有行者獨自在用功:或念誦,或大禮拜,或打坐。僧俗男女老少都有,大多是西藏人,也有幾位年輕的西方人士。到十二點四十分暫停,回寓休息。下午兩點我們隨普賴爾教授到黃教寺院朝覲住持達拉寧波切(Tara Rinpoche)。在候見時恰遇靈寧波切小活佛在走廊上玩電動小汽車。我上前跪呈哈達及五十盧幣與他結緣。他熟練地回賜哈達於我頸上,把錢交給小侍者,然後以左掌放我頂上,表示加持。我供達拉寧波切一百盧幣,他的通譯(一位西方人)五十盧幣。下午三點二十分回到大菩提寺,點一包香,持之繼續禮遶各塔,到四點四十分圓滿。晚上再去大菩提寺供六燭及點香一包。經行繞園時,恰值台中來的朝佛團在禮拜金剛座。我就進去以香薰繞金剛座做為供養,並頂禮金剛座及菩提樹。此番在菩提場,一共得入金剛座院內五次,都是機緣巧合。後來聽說,有的人進去要先給守門的人錢,也有在夜裡翻越圍欄進去的。

十四日晨夢見以肥皂洗雙手及燒報紙;這都是消業的夢兆。此外還有夢境是渡眾生的兆頭。經過昨天禮遶全園每一塔之後,覺得菩提道場已深入我心;今天雖要離開此地,卻已不再覺得離情。由此可知有些行者三步一拜朝佛的深意;若是走馬看花,自然流於空泛。早上去金剛座前供十八燭,並以錢委托酥油燈場的主持喇嘛,煩他今日代供二百燈;還供他二十盧幣。在此成佛地共計燃酥油燈一千八百盞,表彰佛德有十八不共法。然後我點一包香,持之繞園。在菩提伽亞有許多寺院,以及日本人新造的大佛。我省去朝禮這些勝蹟,以便專禮成佛地的大菩提寺。

全團乘大巴士直奔瓦拉那西(Varanasi)。中午停留在蒙古帝王雪夏(Sher Shah)的陵園。有一個印度孩子用繩牽一隻小猴子。他讓猴子爬上我的左肩,叫我把手中的蘋果給猴子。猴子一拿到手就咬一口,惹得圍觀的大人小孩都歡笑起來。當晚住在巴黎旅舍(Hotel De Paris)。晚餐時普賴爾教授透露,明天達賴喇嘛將去鹿野苑(Sarnath)的麻哈菩提寺,接受為他榮獲諾貝爾和平獎而舉辦的慶典。並且在菩提伽亞的麻哈菩提社住持已把他的觀禮証轉給我們,因此本團得以入園觀禮。我告訴大家,兩年前已有此行將遇達賴的夢兆,而今巧合實現。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

在此能夠打電話回美國,但是要經過加爾各答轉接衛星天線,所以要預先登記,等上一、兩個小時。我預訂晚上八點通話家中。到八點四十分才接通。話筒傳的聲音微弱且夾雜音,只得略報平安就結束通話。三分鐘的價格是三百盧幣,約合十五美元。我有感而作:

思家越洋話難通 三百盧幣三分鐘
千言萬語無從訴 盡在問好報安中


十二、佛初轉法輪處—鹿野苑

十五日早上到鹿野苑。普賴爾教授帶我們入園看阿育王石柱及旁邊古寺遺跡;這兩處都可能是佛初轉法輪的地點。隨後參觀附近的古蹟陳列館。裡面最著名的就是阿育王石柱頂端莊嚴的四獅像。古人能將石質磨成如此細滑光亮,令人讚歎他們工藝的高明。印度的錢幣上便鑄有此像。接著我們再入園禮遶當地最大的塔;來此朝佛的人都在此禮遶。我供六燭,點一包香,持之遶塔。我感覺有力量自塔傳出,所以我相信此塔所在是佛初轉法輪的地點。許多藏胞,僧俗男女老少,都在繞塔、供香燭、對塔念誦或禮拜。我供兩位喇嘛各十與五盧幣,給三位殘障乞丐各一、二盧幣。一位藏族老婦以小石壓住白色乾花瓣供於塔的底層。她也分我一些花瓣,我依樣供塔。整個園裡分佈著許多塔寺的殘基;一邊以鐵絲網圍開,還養著一些鹿。

我們在園內吃便當。午餐後走去附近的中華佛寺參觀,我供了五十盧幣。下午我們去麻哈菩提寺,等候了許久才遠遠望見達賴喇嘛走進佛寺的大堂。由擴音機中傳來法會的念誦聲,其中達賴喇嘛低沉的誦經聲特別突出。群集的藏胞有數百人,都捧著哈達期待能親獻給達賴喇嘛。法會後達賴喇嘛就立即離去了。麻哈菩提寺內供藏一顆佛牙。每年只公開展示一次,只有一小時讓大家瞻仰禮拜,就收藏起來了。去年十一月才剛展示過。今天為了慶祝達賴喇嘛的得獎及光臨,在法會後要再展示一次。在場約有數百人,其中以藏胞居多。佛堂的門一開,許多藏胞一擁而上,堆擠於門外塞得大家寸步難進。後來寺方只得將門大開,叫大家進去坐下。一位僧人在台上告誡大家要排隊守秩序,然後叫全體外出重新排隊。經過這樣的折騰,排成一排,還是有人要插隊,並且向前擠。西方旅人看這光景,一邊搖頭,一邊就放棄了。當時已近黃昏,我不願拖延同團的行程,就把哈達及二十一美元委托和我排在一起的藏胞,請他們代供佛牙。(回到台北後,在二月三日我有幸得見此佛牙的相片,是一位曾居士在去年專程朝禮拍得的。我拿相片輕觸頭頂一下,表示頂禮及領加持。感謝佛恩讓我在短期內意外地圓滿了這次的朝禮。)


十三、恆河觀日出及火化

十六日清晨五點出發,到恆河乘坐手划的船以觀日出。我持咒加持淨水,倒入河裡以淨化之;並倒入奶茶以供河神。河上除了載滿遊客的船,還有滿載紀念品兜售的小舟。河一邊是荒涼的沙洲,另一邊則密佈富貴人家的別墅或印度教的寺廟。太陽由沙洲中昇起,倒影河面成橘紅的長串,天上河裡都染開一片黃紅。寂靜中一艘小艇在河上緩緩地划過,使光彩的河面增添了漣漪。在微亮的晨曦中看見市區這邊的岸上有兩堆柴火。這是神聖的火化葬儀,不准照相。據說火化一具屍體要用去二十六公斤的柴,在印度這筆款子對一般人不是小數目。火葬引火的火種,依照印度教的信仰,必需是由名為「多姆」(Doms)的賤民階級請來的聖火,才有淨化的功能。聖火的延續是由多姆人父子世代相傳的。他們依照亡者的家境盡量要求高價以出售聖火,因此火錢往往高於柴錢。火葬不許女性觀禮。燒到最後還要敲碎頭骨,以便靈魂解脫而得超昇。母親的頭骨依習俗要由長子打碎,所以印度人重視長子。河邊現在也有一間新式的電動火化場。河裡近岸處,有些人在洗衣服,有些人在洗身子。他們沐浴的行動看來像是宗教的洗禮。這河也是市區用水的來源。印度教認為恆河是聖水,以河水洗浴可以消業。來朝禮恆河的印度人往往帶些聖水回去,因此這一帶賣的紀念品包括種種形式的盛水瓶罐。我上岸時赤腳浸入河水,表示消業的意願。我們見到一具屍體,全身裹在紅布裡,躺在長梯上,由四個人抬著,腳前頭後地來到河邊,放在地上等著火化。我站在稍遠處為死者修三身頗瓦渡亡法,以免因宗教信仰不同,反招死者家人的不悅。

早餐後去著名的柏那西達書局(Motilas Bernasiddha)參觀,買了兩本新出的英文佛書。街道巷中都有牛自由行動,據說當地的人都能分辨是誰家養的。我把早餐剩的一根香蕉剝了餵牛,牠一口就全吞下去了。中午回到旅舍,又拉肚子,大概因為清晨出門受寒了,我就休息了。

十七日早上去鹿野苑。我先進麻哈菩提寺禮佛。管理的僧人自動開小柵門准我上台繞佛。辭出時我供五十盧幣進奉獻箱。然後到大塔去,供六燭,點一包香,持之繞塔。風很大,把整束香吹成火炬,隨後還在園中打坐。有兩個印度男人抬來一長梯。一個在下扶著,一個爬梯到塔上方的佛龕。全塔有八個佛龕,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搜括龕內的硬幣及哈達。這些全是朝佛者擲上來獻佛的。到他們要走的時候,還有一些朝佛的人出錢向他們買這些供過佛的哈達,以為紀念。中午休息後,再點一包香,持之繞塔。一群西藏喇嘛也來朝禮,他們點了至少一百燭,數十包香。點了的香,一束一束地散置於塔的底層四周。在回程路上遇見跛腳拄杖的中國僧人,他說來印度四十多年了,現在要去看牙醫。我供他五十盧幣;他說他會在佛前好好地為我祈禱。

傍晚再遊恆河。我們上了一艘有大艙房的手划船,導遊分給每人一串橘黃花環,掛在頸上。我們全坐到平面的艙頂上,那兒已有兩位印度樂師—一位琴手,一位鼓手—在靜候著。船由市區此岸緩緩駛向寂靜的沙洲彼岸,涼涼的河風輕拂著我們,市區的噪音漸漸逝去。在暮色中望著河面的漣漪,喝著熱呼呼的奶茶;宛轉的樂曲,隨著樂師即興的撥弄,盪漾起異域的風情,但又是無法把捉地隨來隨逝。黑夜漸漸吞噬了河岸華麗的建築,只餘閃爍的燈火;星星也出來了,但不是我在家園熟悉的星象。大家都陶醉在這遠離塵世的幽美中。上岸時又見到兩人抬來一具屍體,全身裹著白布。無常在生活中是如此逼切!我也為他修了頗瓦。


十四、佛涅槃地—雙林

十八日去雙林(Kushinagar)。巴士在狹小的公路上奔馳了九小時。迎面相錯的車子往往擦肩而過。公路顛簸,塵土飛揚。一路上遇見五、六起車禍,大多是卡車翻倒路旁。印度巴士人滿為患,擠到連司機身邊都有人或貨。有些巴士連車頂上都有人,手抓鐵欄蹲著。也有巴士窗子全破了,只用一小片布聊勝於無地遮避風沙。少數卡車也用來載人,滿滿地蹲了一車;這樣跑長途是十分辛苦的。然而有些藏胞就是如此旅行來朝佛。到處看見窮苦、營養不良的人群。比起一般在美國的生活真有天淵之別。此地的窮困與擁擠,不知何時才能改善。傍晚抵達雙林,住在政府經營的觀光旅舍中。

十九日清晨夢中見自己抽香煙,此處是佛涅槃地,所以此夢乃續佛香煙之兆。晨起往朝涅槃地大臥佛像。大霧瀰漫寺園,增添我們追懷悼念的氣氛。全團靜坐於臥佛像前。我供一百盧幣於奉獻箱內。早餐後我們巡禮附近寺宇。在緬甸寺我供美金三元。在西藏寺以一百盧幣供一百盞酥油燈及供五美元,供一位喇嘛一美元。在日本佛寺供一百盧幣。日本佛寺外部有如密宗壇城,是三層漸高漸小的方形。中央形如覆碗,三面設門,其內即佛堂,由五個彩色玻璃小天窗透入天光。中央安奉日本名家所塑釋迦牟尼佛像;像後兩側分懸五像,是由一位享有日本「國家無形財」封號的大師所繪的十大弟子像。整座建築內外的佈局擺設都是高明精細的成果,令我印象十分深刻。日本佛寺的住持是錫蘭僧人,顯示了佛法超越世俗界限的包容性。隨後步行約二十分鐘,到當年荼毗分佛舍利處。此地遊客稀少,氣氛寧靜。在薄霧裡我們漫步在柏油小路上,兩旁是綠油油的田野和一簇簇盛開的小黃花。一輛牛車載著兩、三個人,緩緩地由背後趕上來,又緩緩地越前而去。只聽到輕緩的牛步和車輪聲,偶爾夾著幾聲鳥鳴。一種和平幸福的感覺充滿心胸。到了那兒看到一座大塔,形如小丘。我點一包曼達香繞塔經行,心中持釋迦牟尼佛咒。同團的糾基(Jorge)也自動隨我繞塔,我就告訴他釋迦牟尼佛的咒及手印,並分半束香給他拿著。我們最後還供了一點花及錢。

中午聽說附近有一中國寺院,就散步去參觀。進了雙林寺的佛堂意外地見到先師 陳上師親題的對聯,刻石懸掛在佛像兩側:

雙木垂蔭承恩悉證菩提果
林園憩影見性宏開淨土蓮

驚喜中我立即回旅舍拿長衣、瓜皮帽及照相機,並邀友伴依蓮娜及糾基(Elena and Jorge)同來。我在對聯前攝影留念,上香及供一百盧幣。在陳師所著《曲肱齋韻文雜藝賸稿》中,有此佛堂之黑白相片。這次預備朝佛時我沒有想到此處。幸而師恩加被使我沒有錯過朝禮的機會。

午飯後我去西藏寺以一百五十盧幣供一百五十盞酥油燈。供一位青年喇嘛十盧幣;他先不收,收下後叫我等著,回房去包了一小包甘露丸給我,還給兩位友伴各一包。他說這是達賴喇嘛加持過的甘露丸,他自己是由大隆薩拉(Dharamsala)來此朝佛的,只停留兩個月就要回去。(我回到台北就用這種甘露丸泡清水,供奉來訪的親友,讓大家分領加持。)然後我去朝禮大臥佛像;點一包曼達香,持著繞佛,即興唱文佛咒。這間佛殿屋頂很高,上頭空曠;鴿群咕嚕咕嚕地叫著,在佛像上空飛來飛去。

普賴爾教授帶我們去拜訪主持古物館的長老。他特別出示一些不公開陳列的古物,並且詳細地說明年代與特徵。例如三千年的泥印、古代王宮的水瓶、歷朝的錢幣等等。古物在我們手中傳閱著,在這一席話之間我們彷彿親歷了古印度小國的興替。幾千年的歷史而今安在?只餘眼前一點遺物,引起思古的幽懷以及種種的臆測。除了全體對長老的供養,我還借了十五盧幣供他。

回到旅舍,大家圍坐在院子裡,喝著奶茶聽普賴爾教授簡介佛教小乘與大乘的區別。吃過晚飯已是七點半,問人得知臥佛寺八點才關門,就摸黑前往。(行囊中忘了帶手電筒。)在沒有路燈的寺園裡,憑著日間的印象往前走。既不會當地的語言,也不知會遇到什麼情況,只是一心要多見一次佛像,心中坦然地尋路。雖然沒找到日間的途徑,還是依方向走到了寺前。寺裡只剩一位管理員,點著不很明亮的燈。我頂禮後繞佛經行,到了第五圈忽然身輕若無,好像與週遭融為一片。我繼續走著,而融為一片的感覺愈來愈明顯。不久就要關門了,只得辭出。事後想來,今晚做特別的努力所以得特別的加持。感應之道還是—自助者佛恆助之。

二十日清晨全團再朝臥佛,靜坐佛前地上。回旅舍時我繞道去西藏寺再供一百盞酥油燈,還供一位老喇嘛十盧幣。在此我一共供了三百五十燈,代表三十五佛懺,懺悔眾生業重,無福請佛長久住世。早飯後距離出發還有一段時間,我獨自再朝臥佛。一入園門,在直通園門的路上有一群此地特有的銀猴迎面走來,個子都很大,約有半人高,看得出其中有父母和孩子。牠們的特徵是兩頰有直立的白毛。他們從我身側走過。我轉身數了一下,共是九隻。昨天也有同團的友伴遇見一、兩隻。我獻哈達於臥佛頂上,五盧幣於其足下。

我們坐巴士到印度邊界。步行過境入尼泊爾,行李則請人力三輪車載運。再換乘尼泊爾的遊覽巴士。傍晚到達藍毗尼(Lumbini)住在當地唯一的旅舍。旅舍四周是樹林,氣氛寧靜。向管理員要肥皂,意外的聽到「肥皂」的尼泊爾話和台灣話同音。


十五、佛誕生地—藍毗尼

二十一日晨夢中見無數黃色花苞開放,遍滿田野;這是佛法弘揚之兆。還夢見印度有一中國式的塔;這是表示陳上師在伽林邦(Kalim- pong)閉關二十五年處也是應該朝禮的聖地。這次旅程無法兼及,等待以後的機緣再往朝禮。早上我們去佛誕生處的麻哈德威寺(Mahadevi Temple)朝禮。我以一百盧幣供兩大盞及十小盞酥油燈。點曼達香一包,持之繞寺經行。有藏族老婦在側門走道對內禮拜,一邊唱誦經咒,其音美妙令人直覺其內心之美好。也有人對著寺外的菩提樹朝拜。一大群藏胞在繞寺經行,有的持念珠,有的轉法輪,也有少數在三步一拜。寺旁水塘據說是佛母及佛曾洗浴的地方。池畔有七隻白鵝,優遊自在。三個藏族小女孩蹲在池邊,用手撈水洗臉以領聖水的加持。我也隨後以池水沾額。這次朝佛所經聖地都有烏鴉群集。依密宗教授,烏鴉是護法四臂大黑天的化身。我曾在夢中見到一群烏鴉全部轉成人身,矮矮的,手持各種武器。故知群鴉乃在守護這些聖地。

此行所經各個聖地都可見亞洲各國的寺宇、僧侶及朝佛者。但是只有藏胞的表現令人感到佛法是活在整個民族的心中。每到一處都有他們的西藏寺廟、喇嘛住持、法會活動、酥油供燈、以及扶老攜幼的朝佛群眾。他們搭乘擁擠的車子,露宿簡陃的帳篷,不辭辛勞的朝佛聖地。有些家庭還每年朝佛一次。他們雖是流亡異域,臉上的笑容、眼中的光采都充分地表現不屈不撓的精神。佛法深植藏人的心中,融化在他們的生活裡,因而孕育出這樣坦然、純樸、快樂及堅強的民族。

早餐後再度往朝佛誕聖地。在池畔有一棵大菩提樹,樹身下端半空,其內安一小塔,塔內供一尊臥佛像。在佛誕地供奉代表涅槃的臥佛,提示朝佛者要緬懷佛陀一生事蹟的表率;創設者頗具慧心。我獻哈達及五果於此塔。

下午再朝聖地。我在西藏寺供五十盧幣;小乘寺供二十六盧幣;在麻哈德威寺以一百盧幣供兩大盞二十小盞酥油燈。遶佛誕處經行後,在池畔菩提樹下,臥佛塔的右側坐著休息。恰逢同團的堅尼斯(Janice),她喜歡問我佛法上的問題,我就為她—同團的理徹(Richard)也來旁聽—略說我學佛的心得:

佛的果位乃是證入一切是無限的一體。佛法修行的基本原則,積極上是開闊,消極上是無執。佛法的修習,基於上述的原理及原則,而能使我們漸漸地趨入佛的果德。

在純樸的佛誕地,我心中生起這些感想:

一、我們現代的生活過分被人為的文明所充斥,生活太緊張了,實在有必要回到簡樸、安詳的生活。有這種體認的人最好由自己做起,使社會中有一股簡樸的氣息。久而久之,大眾自然會受影響。

二、朝佛的體驗可以融入日常生活中:
早上醒來像佛誕一樣,純潔地發菩提心。
學法時敬謹如同面對著正在說法的佛陀。

修法時想到佛的出離及苦修來勉勵自己精進,並祈求佛的加被,使自己及眾生都早証佛果。
說法時要學習轉法輪的有教無類(慈悲)及應機施教(智慧)。

臨睡時想到,佛入涅槃教示無常,因此了悟自己心中的執著都沒有把捉的意義,從而捨去,坦然入睡。

二十二日晨夢中,連續三次見自己以紙點火接燃香煙。今天是圓滿朝佛四大聖地(誕生、成佛、初轉法輪及涅槃地)之日,因此這是續佛香煙之兆。睡時聞天語:我若回台,不能如在美一樣起大作用。這是指示我,當繼續留駐美國,弘揚佛法。

早上在池畔臥佛塔前供一燭。在麻哈德威寺以一百盧幣及半袋硬幣合供二十五盞酥油燈。這袋錢是同團的柏德(Bert)一路布施乞丐剩下的。我在寺內佛像前做早課。然後在寺外菩提樹下打坐。我在定中見到一尊長壽佛像,是陳師傳下供在家中佛壇上的那一尊,但是大了一倍,並且佛的四隅各有一小尊佛像。長壽佛像大了一倍,是加持延壽的意思。出定後,我入寺鳴鐘五響,使法音宣流。然後遶寺三匝。中午我們坐飛機回嘉德滿都,在空中見到喜瑪拉雅山脈的雪巔,高聳雲表,極為壯觀。我們依舊下榻金剛旅舍。


十六、巴平蓮師洞、度母石及亥母寺

二十三日清晨我獨自去斯哇央布塔朝禮。在佐巴噶舉寺內供一百盞酥油燈。尼泊爾佛寺前有在家法師正在修供養,我就添十盧幣在他座前的曼達內。朝禮夏諦阿闍黎,供十盧幣。買十盧幣的黃玉米施鴿及猴。在大寶法王寺內供一百盞酥油燈,恰好在他的鉅像前擺滿一桌。供兩位管理香燈的喇嘛各十盧幣。友人馬國瑜先生陪我去泰國大使館送呈申請簽証所需的各種証件,因為我持的是中華民國護照,要等明晨才能領到特許証。隨後我們坐計程車一個小時抵達巴平(Pharping),目的是朝禮蓮師洞及金剛亥母寺。在半山有一間大寺,走到那兒望見寺前山下一片經旗如海,隨風波動。走入佛堂恰逢十三位老老少少的喇嘛在誦經,我不敢打擾。對著正中金碧輝煌的蓮花生大士鉅像,我大禮拜三次,起身欲出。見到他們也備有酥油燈,就想點供。正好座中有一位西洋居士,我就以英語向他說明想供百盞。他就一方面請寺方準備,一方面帶我到另一廂去朝禮度母石。在岩石上二十餘年來漸漸浮出一尊度母像,愈來愈立體,有手掌大小。現在以此石為中心建了二十一度母的佛堂。我以十盧幣供五盞酥油燈,以五十盧幣供正在誦經的老尼;據說她曾在此山上頭的岩洞中閉關修行多年。回到佛堂,蓮師像前己經擺好一桌百盞酥油燈。一位小喇嘛和我合作把燈全點了。燈錢是兩百盧幣。西洋居士還告訴我,可以請求主持的喇嘛唱誦傳統的供燈祈願頌。我就在蓮師面前的曼達盤上添供五十盧幣,並獻哈達及五十盧幣給主持的拉洛寧波切(Ralo Rinpoche);由西洋居士以藏語轉達此請。他就叫我對蓮師大禮三次。然後我跪地向蓮師誦自己的願文:

一、願具德上師長住世,已辭世者早降誕。
二、願人類邪說暴行早日停止,佛法弘揚無礙。
三、願我及眾生精勤佛道,即生即身圓滿佛果,永無退轉。
四、願我及眾生慈悲增長,直至圓滿佛果,永無退轉。
五、願我及眾生智慧增長,直至圓滿佛果,永無退轉。

我仰望著百盞明燈上的蓮師慈容,聽著鼓聲、喇叭聲中十餘位喇嘛的合唱,猶如置身蓮師的淨土。這次朝佛到處盡力供酥油燈,感得佛恩加被,在這最後一天的供燈時能有如此美妙的奇遇。人地生疏的我就是刻意也難安排這樣盛大的法會;感謝拉洛寧波切及這位西洋居士的慈悲,在原訂的法會中為我插入這一節讚頌及供養。

隨後走到寺後山上的小岩洞,據說是蓮師曾閉關修行的地方。我叩頭禮拜,供了五盞酥油燈,留下十盧幣充做燈錢。再沿山訪尋蓮師洞,途中經過一座蓮師寺,管理的尼師為我們開佛堂的門鎖,我們就進去朝禮。我叩頭,供三十盧幣於曼達盤。到了蓮師洞,一走進去就感到一股加持的力量。裡面供著蓮師石像,有一藏族婦人在管理香燈。我叩頭禮拜,供五盞酥油燈,還點一包香。近洞口頂上有一凹處是蓮師的寶冠所印的痕跡。持著燃著的香把,我們一路尋訪金剛亥母寺,寺在一棟建築的二樓,不許照相。樓下庭院中恰有一群少女在歡笑談天。上了樓一位稚齡藏僧帶我們先沿迴廊禮繞三匝。然後到佛堂門外朝禮,門上有鐵欄杆鎖著,裡頭供著一尊金剛亥母的立像。我頂禮,以三十盧幣供六盞酥油燈。準備油燈的是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女,樓下還有一位老尼守護,我給上述三位管理者各十盧幣的供養。下了樓有一位藏族女尼向我化緣,要我手中那束正燃著的香,以便她持了去朝蓮師洞;我就送給她。下了山,在一個池塘邊還有一個蓮師洞,洞口有小門鎖著。我對著洞口頂禮。還到洞旁山坡上的蓮師寺朝禮,供二十盧幣及點一包香。有一位老人隨著討錢,給了他五盧幣。

我和馬國瑜一路交談。我提及美國老人往往終老於療養院,得不到充分的照顧。馬先生說,在尼泊爾老人住在家中,兒孫都仔細照顧他們的起居。我還提及先師陳上師的事蹟,包括曾在印度閉關二十五年。他問我,在那兒?我一說出伽林邦,他就知道陳師是誰了。原來陳師當年的關房是在二樓,而馬家就是斜對門的鄰居。他小時不明白何以此人總不外出。有時陳師會以繩垂籃下來,委小孩們拿籃中的錢去代購用品。陳師還常由窗口把供過佛的糖果分給小孩們;馬先生也吃過。這一發現使我們覺得很親切。他馬上答應將來帶路,助我前往伽林邦朝禮陳師二十五年的關房。兩天前才夢見要朝禮陳師關房,今天就遇見嚮導了。特別是馬先生能通國語、英語、藏語、印度語及尼泊爾語,又是伽林邦出來的,堪稱是最佳人選;居然絲亳不費工夫尋求,自然遇合。還有誰能說這不是佛菩薩加被的安排呢?

下午回旅舍後,陪伴同團的邁諾及安伉儷(Minor and Ann)到市區選購法輪及唐卡佛像。我們發現商店內的唐卡大多是外行的仿製品,有許多不合法軌的地方。

晚餐時同團的洛弗(Rolf)及哲瑞(Gerry)告訴我,這次與我同行使他們得以了解朝佛的深層面,並且對我的弘法事業表示敬意。這樣慈悲的嘉許給我很大的鼓舞。


十七、回台灣朝禮陳上師舍利塔

二十四日晨夢中得一碗麵,上有洋蔥片及肉片;麵表長壽,洋蔥肉片表空樂甘露。夢中見普賴爾教授死去,這是他率團朝佛得加持的感應,表示他的我執會漸漸消除而得解脫。同團之克羚特(Clint)在此行中正式皈依一位喇嘛,成為佛教徒。其他團員也往往隨喜捐款供寺、供僧、供酥油燈、供香。也有團員,雖非佛教徒,也得感應的夢兆,並請我詳夢。

早上九點我坐計程車去泰國大使館領取過境特許簽証,然後趕到機場與同團會合。馬國瑜也趕來送行。我把身上剩下的一百八十盧幣交給他,請他在二十七日(農曆元旦)到博大塔去供酥油燈,並祝他馬年行大運。

下午四點半到達曼谷。查詢中華航空公司,發現原訂明日轉機的旅客名單上沒有我的名字。幸而還有空位,立即補上。到了機場旅館,又恰逢只剩一個房間,得以住宿。至此可見此行蒙佛恩一路照拂,無微不至。

二十五日經香港回到台北,與家人團聚。闊別十年,年逾七十的雙親萬幸仍然健在,只是較老了。姪甥輩有的長大,有的初見。老友們又得重聚。一向只通信的佛友們也來謀面。自覺像是閉關多年後,出得關來的光景。

二十九日去金山安樂園,朝禮陳上師舍利塔及五輪塔。於兩塔各行大禮三拜,供呈五輪塔繡像,並獻紅紗哈達於師塔上。此行朝佛及朝師聖地至此圓滿達成。二月二十五日我由台北搭機飛回美國家中。


十八、感謝及迴向

普賴爾教授及其助理麥斯安排一切行旅所需,並照料起居,使我們得以專心朝佛。家人的支持使我能安心離家朝佛。佛友的隨喜贊助增添了我所做的供奉。同團的照拂以及當地友人的幫助使一切進行順利。這些都是我所感謝的。我所特別感謝的是佛、菩薩及護法聖眾的加被以及陳上師的加持,使此行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感應。 願一切眾生早証佛果!

願未學佛者有機緣得以朝佛,增廣見聞,進而產生信心,有志學佛!
願有志學佛者有機緣得以朝佛進修,領佛加持,智悲齊彰!


                     一九九○年三月二十二日初稿
                     一九九○年四月十二日二稿
                     於美國加州愛爾舍利多市寓所

                     內子琇瑩及姨妹純真細讀原稿,
                     提供改進意見,附此誌謝。

                     一九九○年六月二十五日
                     朋齋居士及純真校讀指正良多。謹此誌謝。

                     一九九○年七月三十日
                     普賴爾教授指正英文譯稿,
我據以修正中文原稿兩處細節。謹此誌謝。

                     一九九五年蒙劉美珠女居士及陳碧霞女居士
                     分別打入電腦,再略加修訂,
                     並請洪國聲居士製版。謹此誌謝。


迴 向

一、願具德上師長住世,已辭世者早降誕。
二、願人類邪說暴行早日停止,佛法弘揚無礙。
三、願我及眾生精勤佛道,即生即身圓滿佛果,永無退轉。
四、願我及眾生慈悲增長,直至圓滿佛果,永無退轉。
五、願我及眾生智慧增長,直至圓滿佛果,永無退轉。


感謝助成本書之佛友眾。
感謝洪國聲居士之電腦排版。


朝佛沐恩記

非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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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及出版:林鈺堂博士
二○○○年九月二版 敬印三千冊
有版權:歡迎印贈流通,但請先徵得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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